自留地.黑历史集散地.
 
 

[维赛/赛维无差]解脱

暴毙学习机A:

导引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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原《临终絮语》
*04开始是时隔一年续的,视角转换混乱、文风变化注意。




"兔崽子,给我过来."
深秋了,天气冷得厉害.他今天少有地生了炉子,搬了把小椅子窝在火旁,笑盈盈地招我过去.(虽然这语气仿佛我欠了他五十个金)

"老头子,什么事?"
我放下还没补好的渔网,跨过地上的一团乱麻走过去.该死的星斑鱼!市价贵又如何,咬破我的网,这下本钱都收不回来.

"别捣腾你那些网啊线啊了.天气这么差,明天又出不了海.你以为吃饭靠你啊?我枕头底下藏着几个金,明天自己拿一个去,换开来,别花完了."
他今夜心情似乎格外好,换了往日我叫他老头子是得吃一顿打的.摇曳的火光映亮他的脸庞,没什么反常,沟壑纵横而精神奕奕.
他架着二郎腿,双手搭在膝盖上,身体微微前后摆动,还没往下说些什么就先站起来.我不明就里,跟着起身,却发现他只是在找他的烟管.

他找着了,在鱼竿边上."坐下,乖一点,想想你在孤儿院的时候.听老师讲话!我算你半个父亲,就是半个老师了."他颤颤巍巍地坐回那个小椅子,大约是雨天腰背又不爽利了.

"今晚上我给你讲个故事,过了这村没这店."
他吐出一口浑浊的烟雾,话里都带着回味.



00
他给我讲了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睡前故事.好吧...好像也算不得睡前故事.那时候我已经很大了.不过你没有关系.你还小.


01
他开篇谈了他的出身,用一些极其含糊、几乎完全是主观感受的语句拼凑出了他的故乡.我们已知的只有他是唯一的幸存者,以及他捕鱼的技能是幼年和长辈学会的.十分可惜,那个世外桃源般的地方没能给他带来什么梦幻的童年.相比于你,大可形容为"未开始便已结束的孩提时代".

是有那么一点科幻的味道.他活下来的原因是他获得了影神力,一种可以化作影子到处穿梭,或者凝聚那些黑乎乎的东西变为利刃的力量.顾名思义,这是个黑夜里吃香的神力.在当渔夫前,他有个好听的名号:"影杀."

你非要把"神力"叫做"超能力"我也没有什么办法.我知道你不明白,为什么他会有所谓影神力,如果我说三十年前有过一场末日,你同样也不会相信.有些事情你永远不会在教科书上学到.但是它们真实存在.

这种超能力是人造的.不是说天生神力的人没有,只是恰巧他不那么走运又格外幸运而已.南岛的高层做过不止一票这种勾当,只因为南国神力者太稀少,组建不了军队与东楻抗衡.他们是在找出路,只可惜找出路找到歧路上去了.

"无数个村庄毁于秘密实验.实验品条件苛刻且成活率极低.你老头子我现在活得这么长,证明什么?证明我厉害!比他们厉害多了!"
他抖掉烟灰,昂着头嚣张地说,仿佛回到了在学院猖獗的时候,春风满面.

紧接着他咳嗽起来,许久吐出一口浓痰.我关牢了窗.
没了寒风助长气焰,那团火很快平静下来.


02
我很抱歉,这个故事似乎不那么对你胃口.我们来说点有趣的故事.女孩子对罗曼史总是感兴趣的,是吗?我常听你妈妈这么说.

他的青年岁月并不寻常.有句话我不记得出处,里头的比喻很恰当.
那是他"漫长黑夜里的白昼".

黑夜是从他离开故乡开始的.他在实验基地呆了不短的时日,打针吃药换很帅气的神力,之后就要为此付出代价了.有人要求他和他的同伴进行训练,于是不论他们的意,每人都收到了定制的课程表.

刀刃切开皮肤的感觉都恍若他小时剖开鱼腹,百万次模拟,他已经可以在一念之间夺人性命.他是影子,小心你的后颈,他热爱那块区域.

他成为那些人的利刃.一个无依无靠的人,凭无名忠诚吃饭.

"我至今说不清楚我是恨他们还是感激.是那些人养大了我,是那些人毁了我;是那些人让我遇见他,是那些人——"

"这句话你说了好几回了.他们杀了他."我满不在乎地接上,成功地噎住了那个老头,"你直接说你恨他们好了,别装出感恩的样子."

"我是说如果我一直在那个村里捞鱼,我也不会好心到养你的.不谈这个."他赌气似的狠狠吸了一口烟.这样忽悠过去了.

我记得我向你提起过,他是个不折不扣的怪物,所以你小时候叫他怪物爷爷;随着能力的增长他愈发不服管教,屡次单独行动后被训得狗血喷头;但是没什么改观,以至于最后组织中止了他的一切任务。想要役使长大后的怪物是需要缰绳的,这才有了他的罗曼史.
他遇见的人名叫维鲁特·克洛诺.克洛诺先生在某种意义上是他的监护人,这就是为什么克洛诺先生小他一岁,他们却依旧同级.

"维鲁特·克洛诺.那是他的名字,你记好了.不过你是跟着我姓路普的."
他极郑重地和我提起这个名字,三分敬畏,四分亲切,剩下的是怀念还是遗憾不得而知.


我想他一开始应该是开心的.短暂黑暗之后得以重获光明,多么值得庆幸的事.


03
"我曾经是个负债的.但是,我欠他们的,我早还完了.本少爷...我可没那个兴趣给他们卖命."
"我想回去了..."

我和他最后都没有返回南岛.
他爱他的故乡,或许爱,或许不爱;或许只是个精神寄托,但足以影响他的行动.


开学典礼那天他就翘了课.秋高气爽的季节,于他来说阳光太过珍稀,以至于忘记了逃跑,躺在国军院最大的樟树下睡了一整个下午;黄昏时翻墙跑到白港的海边,漫天的火烧云点亮他的双眼.这曾是他的世界,这是他的世界;他少有地想起小时候在海边撒网捕鱼的日子,便沿着海岸线奔跑起来.浪花亲吻他的脚尖,海风拂过脸庞,像是宣告世界如此美好.
这场奔跑的终点是一双擦得光亮的军靴.他突兀地停下,面前人开口:
"没想到通缉令不需要发了."

没有流星划过,黑夜却退去了.这是太阳的主场了.


"我吓了一大跳,猛地抬头才看清他手上拿的小型追踪器.应该在我的制服上动了手脚,他就像是驾轻就熟的狱卒."
"但是他没有和上头告状.我不明白为什么他这样帮我的忙.初到国军院我出勤率低得吓人,也没被德育处骚扰."
"我问过他,他只是说,'我的职权只是监督你不做出有损组织的事.其他的,你毕不了业我都不会管你.'"


我没能有幸见到这位克洛诺先生.我和他多年相处,勉强能猜出克洛诺先生在他领养我之前就去世了.这三十年他甚少提及,我只在行李里翻到过一张破旧的照片,上面的少年银发红眸,身材挺拔,我猜就是他.


04
“我的确没能从国军院毕业。”
烟燃完了,他把烟灰随意地敲在地上,拖鞋抹了一把掩盖罪证。

战火从西北蔓延到南岛太过迅速。第一个月是报纸上嘻皮笑脸的“要塞地区冲突不断 我国收到大量武器装备订单”;第二个月总统还在坚持着不介入。“第三个月了,我和维鲁特说下个月一号我就要顺利毕业了,你高不高兴。他冷哼一声不置可否,仍背着我,大概是在擦枪。当晚我们被军部召回,连敌人是谁都不甚清楚就接着上了发往边境的火车。到了这时候士兵就是物资的一种,七横八竖塞进货车就走。车厢里又暗又闷,起初还有烟头忽明忽暗闪烁着,空气粘稠起来之后就让人连说话的兴趣都没有。
我和维鲁特虽然不隶属于这批炮灰,但是因为时间原因也只能赶这班车。即使知道那位大人的、在战场上绝不把儿子当儿子看的性格,亲身体验之后还是觉得心寒。本以为能借着维鲁特蹭点福利,特别车厢什么的,只是做白日梦而已。”

18岁的少年还没来得及和象牙塔正式诀别,就穿着紧急赶制的制式军服踏进了外面的世界,等待着他的将是毕生走不出的火圈。
他也在燃烧。*

“我曾在弗尔萨瑞斯目睹过这样的天空,目光所及之处皆被镀上红色的光辉。原来并没有什么敌国仇人,有的只是横扫大陆而来的异兽浪潮。它们隔海一咆哮,我们这些普通人便只剩自保的权利了。”

今夜的塔帕兹海域依然风平浪静。月光照耀在上,海水折射破碎光芒。我知道他在讲很久、很久以前的事,尽管如此他的话语还是让浪潮染上红色。该怎样和你描述那景色,才能不让你感到恐惧,我的孩子。


05
听说过“世界末日”这个词语吗?

东楻的神力者尚且抵御不住的攻势,纵使南岛装备再豪华,也是徒劳的,更何况那些武器原本是针对人类设计的。随着防线一寸寸崩溃,越来越多的士兵被注射了神力药剂、在排异期结束前就被送回战场。往年这时节正值夏日祭,于是,当那些无辜的肉体被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力量撕碎时,南岛中心被围困的民众仍欣赏到了如往年一样的盛景——他们仰着头,不解地看着天际红色的焰火,奇怪着为何今年只有红色,奇怪着为何今年四周出奇的安静,没有啤酒,没有海鲜盛宴,奇怪着为何地面会一起震动——最终奇怪地坠入神明为他们准备好的安眠之地,少女晶莹的泪融入土中辨不出来。

震中在塔帕兹岛的最中心,以同心圆的方式扩散。赛科尔当然记得,维鲁特被父亲召回是去了哪里。

讲到这里,他剧烈地咳嗽起来。我想为他盖上毯子,他摆着手拒绝。
“我在废墟里爬了三个月,当一个逃兵,为了得到他的消息。其实一切都混乱无比,士兵在保护什么,防线的区域是什么,完全没有概念。一路上看不到活人,没有补给站。即便如此我还是来到了中心区,还以为那里会大楼林立,以为自己可以休息片刻。”
以为可以回到从前。
谁不是这样想的呢。

没有人,哪里都没有人。地面是不完整的,天空像碎裂的镜面。赛科尔找到了避难所,但是门紧闭着。他无望地将手指贴上仪器——然而指纹识别通过了。
随后他听到哭号。

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靠近维鲁特克洛诺的,准确来说是他没有意识到这就是自己在找寻的人。明明已经靠近到一个相当需要禁戒的距离,对方却毫无知觉,直到间距不过半米,才迟钝地无望地扭动头部。
看到那双眼的瞬间,赛科尔绝望了。

先是暴怒,冲着脸的一拳。被接下,那人迟疑片刻,不确定地问,赛科尔?紧随其后的便是悲伤。赛科尔知道信仰崩落了。他原本是愿意相信眼前这个男人能够解决一切,无论艰难险阻的。他正是为此战斗至今。
他只好问,什么时候看不见的。嗓音是难以分辨的沙哑。
看到的最后一样东西是地震前天边的白光。维鲁特说。他笔挺地站在赛科尔面前,只是站着而已。
那只是契机吧。赛科尔沉着声音。“维鲁特,你早就看不见了,对吗。”
——因为你送来的信,行与行之间有深深的、整齐的折痕。

最后是释然。原本还担心会被责难一番,现在倒是不用担心。在失明之人掩藏他赛科尔不可能做不到,只要空荡荡的袖管不碰到维鲁特就好。


06
“人类不过是神的玩物。”
到这里我开始有一些隐约的记忆。我知道是神,是神出现了,神阻止灾难。只有最虔诚的信徒活了下来,而像他们这样神力者属于例外开恩,回收了神力之后被丢弃在人间自生自灭。
其实回收工作早有预兆。在某个特定的时间节点之后,赛科尔只是稀疏平常地变成了一团黑影、稀疏平常地和异兽搏斗着,他的左臂就回不来了,只剩下一条没有知觉的肉挂在关节处,日渐萎缩。


“故事讲完了。”
他望见海天相接的地方亮起白光,一颗摇摇欲坠的心终于落地.

"去睡吧.明天会是个好天气."
这是他同我说的最后一句话.他死在我们漂洋过海的季节.说来奇怪,我并未见到他的尸体,却依旧预感他已离世,好像我们之间真的有了独属血亲的心灵感应.从那以后,我逐渐能相信他所讲述的故事了.

...因此我在这里,在三十年后的这个秋天把这些事告诉你.末日是真的,他们也是真的.只不过——
他们仿佛不存在一般而已.

而你所需要做的,其实是当做他们不存在.恐慌是不必要的,故没有人曾经告诉过你;所以我的话你也无需放在心上.等到我入了土,你还好奇,便可以去看看.

那秋天的海水是不是向塔帕兹奔涌而去.
只这一件,别做多余的事.现在睡吧,我的孩子.



[入冬前的最后一晚,他什么都说了。走之前他给少年掖好被角,轻轻地揉了几下他黑色的发丝。随后他取走自己枕头下的金币,只留下一个放在孩子床头。
“晚安。”
他的嘴唇无声地蠕动着,他颤抖着告别。海风推动浪潮,赛科尔的身影和最终和蓝色融为一体。]


fin.





“他在燃烧。”
显而易见来自于《紫罗兰永恒花园》

28 Jul 2018
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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